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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12月16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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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范三老

  刘益善

 我这里说的三老,是指湖北文学界的老作家、老诗人徐迟、碧野和曾卓。这三位老人虽然离我们远去了,但他们做人为文的风范,却给我们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。 我1973年分配到《湖北文艺》(1979年恢复为《长江文艺》)当编辑时,在武昌紫阳路215号,最先认识碧野先生。 碧野当时一家人住在两间房子里,那时他刚从五七干校回来,成为湖北省文艺创作室的专业作家,写关于丹江口和抗美援朝战俘的长篇小说。为写这两部长篇小说,他当年到过朝鲜战场,后来又带一家人从北京入住湖北,深入丹江口水利枢纽工地当生产办公室副主任。先生的这两部长篇小说《丹凤朝阳》《死亡岛》后来都出版了。先生对创作非常严肃,深入生活认真扎实,甚至可以放弃一家人的北京户口,和他的中国作协专业作家身份,扎根湖北。解放战争时期,他深入解放区,写出长篇小说《我们的力量是无敌的》;他去湖北竹溪,写出了散文《情满青山》,风行一时;他去新疆,写出了长篇小说《阳光灿烂照天山》,还有散文《天山景物记》,后者被收入中学语文课本。 碧野先生总是一副笑眯眯的弥勒佛像,对人十分亲和热情,对后辈作家不吝教诲,他为我的第一本散文集《玛瑙石》写过热情洋溢的序。碧野先生是个很阳光的人,从1973年我认识先生到先生2008年去世,几十年来,我就没听说过碧野和谁发过火吵过架,没见到过他对谁亲对谁疏、结过帮拉过派,没见过他争过地位闹过待遇,没见过他找人来开自己作品的研讨会、炒作自己。我见到的总是一位慈祥,善良,温和,满面笑容的老人。 徐迟先生比碧野先生晚几年从五七干校回来,也到湖北省文艺创作室,也当专业作家。徐迟先生的写作室与我住的6 平方米的楼梯间紧邻,我与先生有缘,很快成了忘年交。先生看我当时学写的每一首诗,提出意见,有时还动笔修改,还给我开了读书的清单,写了好多封关于写诗的信。那时工人诗人黄声笑也到武汉来改他的长诗《站起来的长江主人》第二部,住在创作室的客房里。黄声笑《站起来的长江主人》第一部是徐迟亲自辅导写成后,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在文革前出版。徐迟对年轻人和业余作者的帮助是无私的,是全心的,对于这点,我的体会最深。我的组诗《我忆念的山村》获奖后,那时他已搬到水果湖居住,竟然亲自打电话向我祝贺。我的诗集《我忆念的山村》出版时,徐迟先生亲自给我写序。 徐迟是新时期中国报告文学的开山鼻祖,他的《哥德巴赫猜想》写数学家陈景润,在当时席卷中国,无人不说陈景润,无人不说徐迟,创下一篇文学作品影响全中国的奇迹。徐迟后来写了关于植物学家蔡希涛、地质学家李四光等一批科学家的报告文学。我曾有幸陪徐迟先生踏访葛洲坝工地,同工人一起吃盒饭。这次的踏访,徐迟后来写出了报告文学《刑天舞干戚》。跟着徐迟先生,我学到了如何扎进生活之中,在思想上与我们要写的人与事达到一种相知与相通,才能写出好作品。如果对生活浅尝辄止,你即使是再大的天才,也不可能写出感人的东西。 徐迟热爱共产党热爱新中国,老来加入中国共产党。1946年时,国共在重庆谈判,徐迟在重庆写了《毛泽东颂》发表在重庆《新华日报》上,这是国统区第一首写毛主席的诗。毛主席在重庆亲笔给他题写了“诗言志”。对于这些光荣的历史,他很少提及。徐迟先生做人低调,一辈子不整人不害人,也不争名夺利,也不去谋个什么官位,做人干干净净。 曾卓因胡风反革命集团案于1955年被捕,坐了两年监狱后,保外就医,1959年下放至武汉郊区劳动改造。1979年底平反,恢复中共党籍,在武汉市文联副主席岗上离休。曾卓先生被诗评家称为武汉的良知,湖北的良知,中国诗坛的良知。 我认识曾卓是在他平反之后,那时我在《长江文艺》当诗歌编辑,发了曾卓写的一组儿童诗。后来湖北的一些诗会和全国的一些诗歌活动也与他常在一起。曾卓先生特别受当时的年轻人喜欢,像高伐林、王家新、胡发云、董宏猷、熊召政和我等,我们都把他当作我们诗歌的父亲。武汉高校搞12·9 诗歌大赛,我曾与他当过多届评委,每次曾卓都要朗诵诗歌,他激情澎湃,受到大学生们的爱戴,总会得到雷鸣般的掌声。 曾卓的一首《悬崖边的树》,则是受尽折磨而又壮心不减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形象写照。那是一棵树么?那分明是一个战士,随时准备着出击:“不知道是什么奇异的风/将一棵树吹到了那边/ 平原的尽头/临近深谷的悬崖上//它倾听远处森林的喧哗/和深谷中小溪的歌唱/它孤独地站在那里/显得寂寞而又倔强//它的弯曲的身体/留下了风的形状/它似乎即将倾跌进深谷里/却又像是要展翅飞翔……” 当我的组诗《我忆念的山村》获奖后,他在《湖北日报》发表文章给予鼓励。曾卓先生对湖北青年诗人的指导与扶持,是无私而热情的。 曾卓先生为人是正真善良的,没有阿谀奉承,他就像他写的那棵悬崖边的树,倔强而又高洁。 最近,习近平总书记在给八旬新党员、电影表演艺术家牛犇写的信中说:在从艺做人上作表率,带动更多的文艺工作者做有信仰、有情怀、有担当的人。 湖北文坛上的这三位老作家、老诗人,已离我们远去多年,但他们在从艺做人上树立的风范,永在我们心里,他们是我们的表率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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